本报记者 裴昱 北京报道
“中国最有名的赛车手是作家韩寒”——这是一句流行赛车圈子里的玩笑话。不过，这个局面，或许在未来会被一个叫周冠宇的中国年轻人打破。
同样是当今社会职业化体育之巅的运动，当生于1999年的周冠宇成为中国第一位F1职业车手时，体育界内外形成了鲜明的分野，一边欢呼雀跃，一边不知所云。而中国的商人们此时在冷眼旁观，他们关心的是，这个年轻人，会是未来的又一个姚明吗？
很多企业开始向体育经纪公司询问周冠宇的情况，但这种询问也带有着某种茫然，甚至那些在企业里任职推广的负责人或者总揽企业公关的公关公司都不甚清楚，一场F1赛事，赛车要进站维修几次，在何种战术下，要对应怎样的轮胎。
对于周冠宇的商业价值，体育经纪界中的人士表达着谨慎的乐观。乐观——毕竟这是世界顶尖职业体育项目中的又一个中国人；而谨慎，则更多来源于F1赛事的特殊性，以及周冠宇自身的特性，传统的商业打法，恐怕难以让这个中国的年轻人成为下一个姚明抑或刘翔。
顶尖职业赛手
在F1这项世界顶级职业体育的赛事中，一直以来缺乏一个中国身影。无论对于中国车迷和体育界而言，抑或对于F1赛事的运营而言，这都是一个硕大的遗憾。前者对没有中国车手的F1赛道有某种难以接受的情感；后者则对中国市场的“钱景”充满憧憬。
后者的这种情绪，就像无论是大卫斯特恩还是继任者萧华都希望NBA能够再出现一个姚明那样的中国人一样。前有1982年出生的董荷斌，后有1987年出生的马菁华，他们都曾让中国的体育界有了中国人也可以成为F1职业车手的期望，但最终未果。直到2021年的11月，出生于1999年的周冠宇，打破了这个僵局，他和阿尔法罗密欧车队签约，成为中国第一位F1职业车手。
体育界一片欢欣鼓舞的时候，争议也随之而来，因为此前有报道称周冠宇是一位“付费车手”。“这是F1领域内的规则，也就是通过向车队付费，而成为F1赛车手。”曾参与F1上海站组织的一位业内人士告诉《中国经营报》记者，“类似于现在中国球员去欧洲踢球，要带赞助商。”他说。
这位人士表示，这是由于F1赛事太过“烧钱”之下，小车队的一种生存之道。“大车队都是有大金主，车队本身对盈利要求并不高，金主更多看中的是车队成绩带来的品牌效用，大车队的很多赞助商都是大型汽车企业，大金主一掷千金，抬高了F1赛事的整体投入和开销，小车队就活不下去，于是，就有了付费车手出现了。”
历史上曾经出现小车队靠出售付费车手名额作为商业运营的收入来源的情况，因为当时对于车队没有车手人数以及更换的限制，在出现这种情况后，有关规则被修改，但付费车手作为一种运营模式被保留了下来。
特殊的F1
NBA、欧洲职业足球都是毫无疑问的在庞大金钱和资本的基础上堆砌起来的顶级体育运动以及赛事，但如果以财力耗费来论，那一定还少了一个——F1，也就是一级方程式赛车锦标赛，当发动机的轰鸣令观众的肾上腺素波动时，其背后是巨大的研发耗费，这令F1成为一项不折不扣的金钱游戏。
另一位参与F1上海站赛事运营的人士告诉记者，付费车手并不等于没有实力，历史上著名的车手，远如车神塞纳，近如彼得罗夫都是以付费车手的身份起步的。塞纳是巴西人，是F1历史上的车神，其地位与乔丹之于NBA相当，彼得罗夫则是俄罗斯的第一位F1职业车手，其技术能力也获得广泛的认可。
在国际上，F1职业车手通常都具有偶像身份，这也带来其蕴含的巨大商业价值，例如车王舒马赫等，在国际体育商业领域，F1是与足球、NBA、网球巨星一样，是商业价值和社会影响力的产物。然而，中国一直没有这样的一个人物，或者说知名的赛车手。一个玩笑是：中国最有名的赛车手是作家韩寒。
“F1有很大的特殊性，尤其在中国，不太可能出现‘丁俊晖效用’。”一位国际体育经纪机构中国区的人士称。丁俊晖是斯诺克界的中国巨星，在丁俊晖异军突起之后，一时间带动了中国职业斯诺克运动的发展，国际斯诺克赛场上，也出现了更多中国选手的面孔，这在业内被称为“丁俊晖效用”。
但是，在她看来，周冠宇的成长路径难以复制。“如果说丁俊晖的成长路径，更多的是选择带来的成就的话，那么，周冠宇则是家庭财富的积累和花费才能做到的，周冠宇家庭的财力不是一般家庭可比，他家境非常优越，为他成为F1职业选手提供了基础性的支撑，这种路径是很难复制的，当然，他自己作为一个车手的天分，也非常之高。”
破圈的难度
“姚明、刘翔这些运动员之所以和其他的体育明星不同，是因为他们破圈了，这体现在两个方面：第一，他们是在原来西方社会认可的主流职业体育运动或项目中，闯出了一番天地，成为了沟通中国和世界的某种桥梁。第二，就是大家都非常熟悉的‘为国争光’。”前述体育经纪界的人士向记者表示。
现在，很多人期待周冠宇成为姚明或者刘翔，毕竟F1确实是西方社会认可的主流职业体育项目。但是，对于这一点，不少业内人士都持有谨慎的态度，这种谨慎，一方面是来自于成绩，但更大的原因，还不是“成绩因素”。
“F1赛事当中，对车手国家的因素显现得并不是那么强，对于那些取得成绩的车手而言，首先反映的是车队，然后是车队的赞助商，最后才是车手的国籍。因为F1和其他职业体育有不同，通俗地说，好成绩是赛手好加上车好，才能获得，也就是成绩是车手技术和车队技术能力的综合体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国籍就被弱化了。”前述曾参与F1上海站组织的人士表达了自己的个人看法。
当下中国体育界最直接的“破圈”方式，就是“扬我国威”。获得冠军后，升国旗、奏国歌等，都会汇聚情绪，在社交媒体发达的情况下，依托这种情绪，很多体育项目的运动员实现破圈，或成为偶像，但是，F1赛事并不十分突出这种国家元素。
“篮球有NBA有国家队、足球有世界杯，就连同样不太突出国家元素的网球，也有戴维斯杯和联合会杯供国家队比赛较量，唯独F1，从来没有国家队的概念。”前述国际体育经纪机构的人士认为。记者查阅了若干F1赛事颁奖典礼的视频记录发现，虽然也有升国旗奏国歌，但是，还要奏获胜车手所在车队注册国的国歌。
也就是说，即便周冠宇得到了佳绩，赛场上奏响的也不止是中国国歌。这对于车手在中国的商业价值和影响力而言，显然不是积极的加分项。
（编辑：孟庆伟校对：燕郁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