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茹阳阳 吴可仲 北京报道
上海冠龙阀门节能设备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冠龙股份”），一家总部位于上海本地的阀门生产企业，近期欲到科创板“淘金”。
2020年11月，上交所正式受理了冠龙股份科创板的上市申请，公司拟募资近12亿元用于4个项目的建设。
不过引人注意的是，在2020年4月冠龙股份引入了一位有着丰富会计背景的独董，而其之前曾为此次IPO的审计机构大华会计师事务所（特殊普通合伙）（以下简称“大华会所”）的合伙人。
“财务上把审计人员在会计师事务所和客户公司之间流动的现象叫作‘旋转门’。”一位资深会计学者曾分析说，“旋转门对审计来说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有助于被审计企业和事务所配合，提高审计质量；另一方面前雇员和事务所的‘亲密’关系，可能导致事务所在审计过程中对客户‘过度友好’而损害审计的独立性。”
就此，《中国经营报》记者多次致电冠龙股份方面，其相关人士表示：“董秘出差未归，自己并不了解相关情况。”另外，冠龙股份的保荐机构长江证券、审计机构大华会所的电话则均无人接听。
突击入股？
冠龙股份前身为“冠龙有限”，成立于1991年，成立时注册资本为100万美元，由台湾明冠独资设立。
冠龙股份此次拟公开发行股票数量不超过4200万股，占发行后总股本的比例不低于25%，
本次拟募集资金11.87亿元。其中，4.05亿元用于“上海节水阀门生产基地扩产项目”；6.35亿元用于“江苏融通阀门机械有限公司节水阀门生产基地扩建项目”；0.8亿元用于“研发中心建设项目”；0.67亿元用于“智能信息化升级项目”。
其实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冠龙股份一直以冠龙有限的身份存在，直至此次递交上市申请的前夕才变更为股份制企业。
2020年4月，冠龙有限召开股东会会议，同意冠龙有限整体变更为股份有限公司。经大华会所审计，冠龙有限截至2020年1月末的净资产为3.12亿元，折股后股份公司的股本总额为1.26亿股，注册资本为人民币1.26亿元，净资产与实收资本的差异1.86亿元计入股份公司资本公积。
而在变更为股份公司前的三个月，冠龙有限还迎来了一名新股东。2020年1月，一家名为“富拉凯”的咨询公司与冠龙控股、冠龙有限签订增资扩股协议，对冠龙有限进行了5400万元增资。增资完成后，富拉凯持有冠龙股份10%的股份。
富拉凯的实控人为刘芳荣，其为中国台湾籍自然人。对于增资的原因，冠龙股份在招股书中称因富拉凯“看好公司的未来发展”。
目前，冠龙股份的控股股东为冠龙控股，实控人为李政宏、李秋梅夫妇。
虽然冠龙股份的注册地位于上海市嘉定区，而公司实控人李政宏、李秋梅夫妇为台湾自然人。截至招股说明书签署日，冠龙控股持有冠龙股份90%的股份。李政宏和李秋梅通过冠龙控股合计间接持有冠龙股份72%的股份。
李政宏的另外三位亲属也为冠龙股份股东，侄子李易庭间接持有9%股份，侄女李宛庭和姐姐李佳蓉分别间接持有4.5%股份。李政宏及其亲属合计间接持有股份达90%。
“旋转门”争议
随着冠龙股份变更为股份公司，董事会层面也有变化。
近年来，在有限公司阶段，冠龙股份董事会成员共3名，分别为李政宏、李政宗和李佳蓉，其中李政宏担任董事长。而股份公司设立后，公司董事会成员中增加了3名独董。
值得注意的是3名独董之一的杨艳波。
招股书信息显示，杨艳波有丰富的审计背景，近20年间曾任职于多家审计机构，2020年上半年从冠龙股份领取的薪酬为1.5万元。其目前任职于天健光华（北京）会计师事务所有限公司，且在2011年4月～2014年12月曾为大华会所的合伙人。
而大华会所正是冠龙股份此次科创板上市的审计机构。大华会所在对冠龙股份2017年～2020年上半年的相关报表进行审计后，出具了“标准无保留意见”的审计报告。
对于此类审计机构和审计企业之间的“旋转门”现象，资本市场财务与审计专家宋文阁博士向记者表示：“这种现象并没有违反相关法律上的规定，在实际工作中也比较常见，但此种情况会对审计报告的可靠性产生重大影响。”
他进一步解释说：“例如我原本在审计机构任职主审或主任会计师，后来再到被审计企业去当独董。因我和原审计机构的关系，可能对审计报告的类型产生重大影响，或存在粉饰审计报告类型，出卖审计准则的可能。”
一位资深会计学者也表示，企业被审计机构出具“标准无保留意见”是最好的情况，表示审计人员没有发现问题。不过，“标准的无保留意见”并不代表就万无一失，许多后来被曝光存在财务造假的企业财报，都曾被审计机构出具“标准无保留意见”。
她进一步解释道，可以从四个维度来判断审计报告的可靠性：事务所自身声誉；审计任期；与被审计企业是否有业务往来；是否存在“旋转门”现象。
在谈到“旋转门”现象时，她表示，财务上把审计人员在会计事务所和客户公司之间流动的现象叫作“旋转门”。“旋转门”对审计来说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有助于企业和事务所配合，提高审计质量；另一方面前雇员和事务所的“亲密”关系，可能导致事务所在审计过程中对客户“过度友好”而损害审计的独立性。
该会计学者还表示，投资者除翻阅审计报告本身外，还要关注企业披露的高管及董事的背景信息，如果存在“旋转门”现象，就需要特别警惕。
此外，公开资料显示，近些年大华会所多次被监管机构处罚，且2011年～2019年间曾为獐子岛（002069.SZ）提供过8年审计服务，在獐子岛被立案调查后，双方才最终“分手”。
毛利率虚高？
在业务方面，冠龙股份主营为节水阀门的研发、设计、生产和销售，产品包括蝶阀、闸阀、控制阀、止回阀等产品，应用于城镇给排水、水利和工业等领域。
冠龙股份方面表示，目前公司形成了阀门软密封技术、阀门硬密封技术等一系列的核心技术体系，是国内领先的节水阀门供应商；拥有发明专利24项，实用新型专利90项，参与编制5项国家标准、16项行业标准和3项团体标准。
冠龙股份方面还表示，阀门的研发设计和生产是多种学科知识的综合运用，具有较高的技术要求。
招股书显示，截至2020年6月末冠龙股份共有研发人员90人，占公司总人数的比例为10.38%。2017年～2020年6月末，公司研发费用分别为2406万元、3207万元、3771万元和2103万元，占营收比例分别为3.9%、3.9%、3.9%和4.9%。
然而，与冠龙股份科技立身定位不甚契合的是，公司具有大额的应收账款、存货及销售费用。
2017年～2020年6月末，冠龙股份应收账款账面值分别为3.1亿元、4亿元、4.4亿元和4.5亿元，占各期末流动资产的比例分别为37%、41%、40%和36%。同期，公司存货账面值分别为2.8亿元、2.8亿元、2.6亿元和2.6亿元，占各期末流动资产的比例分别为34%、28%、24%和21%。
对此宋文阁表示：“应收账款较高，说明企业实行了激进的营销策略，如赊销等。企业的产品（阀门）可能是个卖方市场，客户要求先拿货再付款。这样的企业，销售费用率一般会很高。”
宋文阁分析道：“存货也比较高，说明企业生产能力还可以，表现为存货的积压，但产品往往缺少核心竞争力。这样特点的企业还存在一种可能，即跨期结转的问题，使得当期收入与成本不匹配，造成存货虚假或毛利率虚高。”
在销售和回款不畅的情况下，冠龙股份还存在销售费用率和毛利率较高的情况。
2017年～2020年6月末，冠龙股份的销售费用分别为0.9亿元、1亿元、1.2亿元和0.5亿元，各期销售费用率分别为15%、13%、12%和11%。各期销售费用远高于上述研发费用。
招股书显示，冠龙股份的毛利率，2017年～2020年6月末分别为47%、45%、47%和 46%。
Wind数据显示，同期A股7家阀门生产企业平均毛利率在30%～32%之间，2019年毛利率最高的智能自控（002877.SZ）也仅为37%，与冠龙股份同期的毛利率尚有近10%的差距。
对于毛利率显著高于同行业上市公司水平的原因，冠龙股份在招股书中称：“与可比公司相较，由于产品结构、销售模式、销售区域和终端客户差异等因素，使得公司毛利率较高。”
（编辑：董曙光 校对：颜京宁）
